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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筹办幼稚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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懂上五成,却依然耐心询问“什么叫做内在、外在吸引力?”

    关关回道:“内在吸引力是指歧视、贫穷、失业等等,而外在吸引力像是坏朋友的影响、社会风气的带坏,不管是哪一种,都会让人引起愤怒、冲动、焦虑等等负面情绪,使得人失去理智及判断是非善恶的能力,所以百姓需要内在自我的控制及社会控制,来阻止自己的犯罪行为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是内在自我的控制、社会控制?”

    “例如你用说书人的故事,来影响百姓对于仁义礼智信的崇拜,令百姓对于道德严加恪守,这就是强化内在自我的控制。

    “而社会控制则指合宜的规范、公正的法律。例如民间流传昔日衙门八字开,有理无银莫进来,三年清知府、十万雪花银在在说明诉讼不公,到最后,便会造成一个结果:富人不惧法律,认定衙门是他家开的,于是纵容自己为霸一方、鱼肉百姓。

    “而当穷人被富人迫得无路可走,要不家破人亡、自尽了事,要不冲动反抗、以暴制暴,因此有官逼民反之说。如今有公正的诉讼案例让百姓明白,日后再也别想心存侥幸,善恶到头终有报,老天爷没时间惩恶扬善,县太爷自会替天行道,谁还敢轻易犯罪?

    “至于歧视、贫穷、失业就是你接下来应该要努力的目标,为贫苦门户寻找出路是一个很好的开头,但要怎样让辖内百姓人人有饭吃、有钱挣,方大人得再加把劲。”

    与关关一席话,让云青明白,自己做得远远不够,于是他把燕静和远在天边的皇帝抛到脑后,全心全意把县令职责做好。

    至于关关,在分类好衙门卷宗后,第一件做的就是敲打杜主簿。

    上头的人才刚遭殃,他就算有心造反也不敢挑这时候,何况证据拢在关关手里,他多少有些投鼠忌器。

    因此这段日子,杜主簿安分许多,且眼下正是云青用人的时候,一动不如一静,春汛即将到来,怎么说杜主簿都是个老人,有他领路,诸事能够顺利些。

    以上是公事,他们还有发家的私下营生要进行。

    他们得利用时间,买丫头、雇工人,寻铺面、整理装潢,还得同印刷厂接洽,回到家里,关关还得卯足劲儿,编出几十本童书和练习本,以便在铺子和幼稚园开张时,有教材可以使用。

    不管是关关或云青都是一人顶数人在用,那个忙啊,忙得她无暇理会蕥儿的冷言冷语。

    其实她很能理解小姑娘的心情,只是理解归理解,同情就大可不必了,心情调适,需要她自己愿意放下,否则谁也帮不了忙。

    今儿个不必上衙门,关关并没有闲着,手边一堆稿子,她得编撰童话书,灰姑娘、白雪公主,这些耳熟能详的故事是不能用的,终究是背景相差太多,因此她只能挑武松打虎、周处除三害、彩虹姑娘、老鼠与饭团等亚洲民间故事来写。

    文字部分搞定,接下来就是画插画,她在街上寻了个卖画的秀才来帮忙。

    秀才姓吕名文华,屡试不中,他想当帐房先生,但是脸皮薄,被商家拒绝几次之后,就不好意思上门求工作,只能在街边摆摊。

    有他帮忙,关关的练习本和插画进行得很顺利。

    “关关,这样可以吗?”吕文华把画好的练习本交给她。

    起先,他喊邵姑娘,可关关怎么听怎么怪,全身都不舒坦,便让他和大家一起喊自己关关。

    吕文华二十三岁,长得模样周正、气质不差,有读书人的斯文模样。

    前几年家里帮他寻了门亲事,而妻子进门不到一年就怀孕了,本是欢天喜地的大好事,却没料到会难产,孩子勉强养活了,但妻子已不在了。

    吕家家境不富裕,再摊上这样一回事没有大姑娘愿意一进门就当便宜母亲,因此他迟迟未娶。

    幼稚园已经有了几个基本学生:杨寡妇的小儿子杨松、吕文华的儿子吕廷,再加上孤儿院里适龄的孩子,成员有七个,勉强可以称得上小班制教学,现在诸事倶备,只欠东风。

    关关接过练习本,这本册子有十五页,每页上头画上一样物品,物品旁边写下名字,比如白云、衣裳、茶壶等等,物品下面则画线分隔成两半,另外还有一张大纸,纸上面写满白、裳、茶、衣、云等字。

    关关会让孩子用小剪刀剪下相同的字,贴在格子里头。这是教导孩子认字,也是训练孩子的小肌肉发展,受过训练的孩子手指肌肉成熟,便可以早一点拿毛笔写字。

    “可以啊,你画得很好,这样的册子做好几本了?”关关翻着册子询问吕文华。

    “从第一集到第十集,小孩子做完这些练习簿,至少可以认上三百个字。”

    “那小剪刀”

    “已经让铁匠打造,我照你的意思向铁匠要求,剪子要轻一点、别太锐利。”

    “等打好之后,你先带回去给小廷试用看看,如果称手的话,就多打几把,可以放在铺面上卖。”

    看着关关炯亮的眼神,吕文华笑道:“真不知道你做这个干什么?要这个赚钱,倒不如开米店、酱料铺。”

    “我当然想赚钱,只不过前期的投资是跑不掉的,也许先苦个两、三年吧,等孩子们教出成绩后,这些本子就能卖出去了。”

    老实说,她并不看好幼教事业能够在这个时代里发达,但前辈子帼晟几个的成功经验,让她想要藉此帮助更多人。

    如果她做得够好,会不会王氏愿意把孩子送到她的幼稚园来?想到能再见到那些孩子,心情忍不住飞扬起来。

    “要是情况不如预估,到最后失败了,你会不会觉得得不偿失、会不会觉得浪费时间和银子?”吕文华问得很认真。

    关关也回答得很认真,她说:“我认为,失败并不意谓着浪费,而是表明有足够的理由让我从头开始。”她不会轻易投降的!

    前世她为生存投降了,但直到死去那刻,心底始终遗憾,再来一次,她非要活得淋漓尽致、非要在终点站时,微笑地告诉自己:此生值得!

    细细咀嚼她的话,好半晌,吕文华笑开。“你是个聪慧女子。”

    她点点头、大言不惭道:“我也这么认为。”

    她的话令两人同时笑出声,这时无预警地门被推开,蕥儿站在门口朝里头看,她似笑非笑、阴阳怪气道:“孤男寡女同处一室,立身不正,真不晓得要怎么教养孩子,还开幼稚园呢,难不成是要教导孩子yin/乱无德?”

    关关看一眼蕥儿,忍不住叹气,人在屋檐下,她不想同屋主吵架,何况对方正处于心理不平衡的扭曲状态,和她斗嘴是不理智的行为,虽然自己真的很想大吼一声:你再烦,我就把你绑到草船上借箭去。

    但她还是忍下了“找我有事吗?”

    关关的反应让吕文华有几分诧异,就这样淡淡揭过,她是性情太豁达,还是根本不介意这样被批评?

    蕥儿两手横胸,上下打量关关“真不晓得你哪里了不起,男人怎么就一个个全躲不过你的勾引?”

    关关柳眉微聚,蕥儿这些日子对她的冷嘲热讽没消停过,只要云青不在跟前,她就想尽办法言语刻薄,自己不是那种会告状的女人,更无意闹得家里鸡犬不宁,云丰还要考试呢,却没想到她软土深掘、越来越过分。

    勾引?多强烈的指控,如果这时候,她还安慰自己,蕥儿只是年纪小,时间过去就会没事情,那真是自欺欺人了。

    尽管如此,她还是不想在此刻起事,真有心闹大,至少得找几个观众在场吧,没有人摇旗呐喊,戏演起来不精彩。

    关关别过脸,不理会蕥儿,她肯定是没事找碴,若计较了,只会气死自己。

    她继续在纸上写教案,关关并不是学幼教的,但胜在有几十年的经验。

    她把每日教学课程设计出来,一方面,日后要是能开第二班,老师们会有可依循的课程标准,再者,教案能帮助她掌握教学进度。

    “吕大哥,明天你走一趟杨老板那里,看看这一套练习本什么时候能够印出来,一印好,就先带过来让我过目。”关关旁若无人地同吕文华说话。

    “好。今儿个我在铺子那里遇见方大人,一、二楼的装潢已经差不多,方大人让我转告你一声,把开班的日期订下来,他会让人张贴告示,就算不招揽学生,也得把幼稚园的名号给传出去。”

    铺子地点不大好,会逛到那里的人不多,但那铺子胜在除了三层楼的铺面以外,中间有个小院子,可以让孩子下课后在那里跑跑跳跳、活动活动筋骨。

    且院子后面还有一幢两层楼的小屋,能够让照顾孩子的姑娘们就近居住。

    这些天,姑娘们和廷儿、松儿以及孤儿院的孩子同处一块,拿他们当教学实验,关关放话,谁有本事把故事说得精彩,让几个小孩不会跑来跑去,就能领教师合格证。

    训练出来的第一批幼稚园教师,除带孩子外,还得轮流在铺子里向上门的顾客推广教育概念,关关并不指望她们能卖掉多少练习本,但要求她们,务必让每个买练习本的人都学会使用方法,并且把孩子快乐认字的观念发扬光大。

    “这事不能急,媛媛她们几个还不太熟悉练习本的用法和教学,等把这些东西弄出来后,我会过去一趟。”顺便验收她们这阵子的教学成果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吕文华答道。

    说穿了,着急的人是他,虽然他脸皮薄,要他鼓吹妇人们买练习本回去教孩子很困难,但他能够做帐、能够记录孩子的学习状况,要是铺子能够早点开张,他就有事情可以做,家里也不至于开不了伙。

    “对了,云青不是去盯着人修堤岸了吗?怎会在铺子里遇见你?”关关有些好奇。

    “听说堤岸快完工了,方大人不像前阵子那么忙,铺子这边恰好也要验收,方大人还说,下午要到印刷厂那边,看看上一批的童画本印得怎样。”

    “堤岸完工?今年怎么这么快?”杜主簿说了,过去修堤得两到三个月时间,这回还不到一个月呢。

    “听说有两个原因,第一、以往都是春汛来临前,县太爷才开始招工筑堤,可那时正是春耘播种的时候,家家户户都忙着呢,哪有闲工可以做这差事?何况工钱又低,要不是怕官府拿人,哪家都不肯出这份劳力。

    “这回方大人挑初秋筑堤,正是农事较清闲的时候,农家每天只要到田里巡一巡,等到秋末收成时,大家才会开始忙碌,趁此刻能够多赚几个钱,大家心里头自然乐意。

    “再则,这回招工不似过去,做一天算一天工钱,而是按进度做事,每天计算筑堤进度,再寻个专靠筑堤为生的工人评估工程做得好不好,最后才将银子分发给工人,进度越快、工程品质越好,同样花一天功夫,却可以拿到更多任务钱,谁不会卯足劲儿做事?所以做得又好又快。”

    吕文华的话让关关很得意,后面那个计策是她提供的。

    对百姓而言,筑堤是年年都要做的工程,不管筑好筑坏、进度快或慢,都不关他们的事儿,做慢了,反倒还能多挣些银两,何必往死里干?不如留点体力回家干活。

    至于堤防筑得好不好?春汛是否泛滥?与堤岸坚不坚固无关,关系在于老天爷赏不赏脸。福气小的县官得担上涝灾罪名,福气大的自然能平平安安渡一年。

    百姓心里存着这等想法,上位者又想从中谋财,于是,那座堤防自然是年年建、年年崩,区别只在于崩大崩小,死伤人数多或寡。

    两人越聊越欢,蕥儿在一旁见他们无视自己,脸色越来越黑,心头那把火烧得更旺盛。

    她重重哼一声,踢了门板一脚,嘶,脚趾好痛她恨恨咬牙。

    碰撞声把关关的注意力拉回蕥儿身上,只见关关叹口气,又要别开头,她顾不得发脾气了,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喊道:“上回那个贺公子又来了。”

    话撂下,细腰一扭,她转回厅里。

    贺公子?是五皇子燕静、呼声最高的东宫太子人选,他来做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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