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5.第一百三十五章

sp;是啊，朵拉的笑容里，那样的凄清孤寂的意味，止不住的越来越浓烈了——这世上哪里这般轻易，就能寻得一个愿意为你放弃了所有、背负起最严酷诅咒的人呢？

    布和被朵拉眼里一瞬闪烁起的、那看上去感觉与自己眼里并无二致的光芒所鼓励，凭着一股本能的勇气，不再顾虑这世上的任何一般，好像这世上不会再有明天、今天无论如何要做了自己本心里最想做的事一般，向着朵拉走去。更令布和自己都感到压抑的是，他不仅向着朵拉走去了，而且伴随着越来越走近、她脸上的笑也越来越明晰，那笑容所承载的力量也就越来越巨大，投射进布和的心底里，让他的勇气也越拉越膨胀放大。

    这时候不能去想。一想之下，理智的一个回来，便会让那勇气如被皂角吹出的泡一样，美丽却脆弱的一触碰就爆炸开来，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唯有凭着心底那一股感性的本能，才能将这样的勇气维系到底。

    布和就是凭借着这样的勇气，竟然在朵拉耀眼的光芒面前、没有胆怯的退缩、反而向着她伸出自己的手去。那同样没有经过思考、而是本能的从口中冲出的话语，就好像暖阳照射下必定会融化开来流向了山脚的雪水，都是必然，所以虽然止不住颤抖但却流畅的，在道明朵拉那辽阔疏朗的美丽笑容所带给自己灵魂的震慑。

    因为对齐兹的语言还未能掌握，所以布和使用的是自己之前部族里的语言。他能够料想到朵拉大部分其实是听不懂的，但是他相信，从他热切的神色之中，从两族那极少的发音和语意都完全相同的词汇之中——布和也刻意的选用了这些词汇，朵拉应该是能够明白，布和是在不遗余力的称颂着她的罢？这样的称颂里，自然包裹着饱含了真心的浓浓喜欢啊。

    可是为什么，布和却惊讶的看到，在自己这样一番热切的表白之后，面前美丽女子眼里的光芒，在一瞬之间熄灭了呢？

    然后布和看到，眼前女子脸上那本来明朗而闪烁着奇异光泽的笑容，一霎换为了客套而礼貌，她歪着头好似思索了一下，也对着自己开口说起了一串长长的话语。好似为了照顾自己外族人的身份，她刻意把语速放得很慢、很慢，配合着她那表意清晰的手势——

    布和居然听懂了，一瞬间被惊得愣在了当场。

    从那个青年开口的一瞬，朵拉就明白了，原来这人并非自己从前未曾留意过的、始终游荡在部族边缘的贫苦牧羊人，想来一定是那这段时日以来，惹得小女奴们一旦稍有闲暇聚在一起、便忍不住叽叽喳喳私语议论着他好看长相的外族人罢——是了，朵拉虽是公主，却也从这些私语议论之中听来了族中收留了一外族人这样的小事呢。遗憾的是，朵拉虽然洞明了眼前这青年人的身份，他却显然还没有发觉朵拉的真实身份，好在草原上的各族虽然语言不同，但都对草原上的圣女有着无上的信仰，只不过每个族内会选出自己所认定的那草原圣女附身之人、把她奉为这一代的草原圣女罢了，再加上信仰、崇拜这样的肢体语言总是相通的，总不会错到哪里去，在朵拉刻意放慢了语速、加上了肢体比划的一番解释里，朵拉眼看着面前年轻人脸上的神情，从热切转为了震惊，想来是听懂自己的解释无疑了。

    于是朵拉满足的笑笑，不知除了白释言之外，眼前这外族的青年是否能够看出，朵拉这看似满足的笑里其实藏着多少的失落——眼前哪里有甚么两条路可供自己抉择，不过就是那孤零零的一条羊肠小道，根本没有踏错一步的机会，径直通往了孤独终老的惨淡结局罢了。

    布和确实听明白了，他这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么的不知天高地厚，原来自己这些时日来目光追随的女子，哪里只是甚么贵族之女，她非但是齐兹族尊贵的公主，还是人人景仰的草原圣女！

    布和身为草原之人，自然明白草原圣女的身份意味着甚么，意味着她要终身保有处子之身，她的存在，是远远高于了那世俗庸常的情情爱爱的，是任何人都不能觊觎的圣洁存在。

    自己怎么会如此莽撞？

    带着一瞬之间涨得通红的脸，布和好像犯了甚么大错、闯了甚么大祸的孩子一般，一咬牙，头也不回的跑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