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浮出水面

抗的好吗？

    她鼓励性地拍了拍怀里的小白，知道是它救了她。

    “小虎，小虎，你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那个被叫小虎的侍卫捂着手痛得满头大汗，青色已经泛满他整个手掌。他仔细看了看伤口，惊讶地叫道，“是蛇！是蛇毒！”

    年长侍卫回过神来，拱手朝卓夕道：“姑娘，舍弟刚才多有冒犯。我兄弟二人奉命巡视此山，舍弟方才见有陌生人急奔而来，恐有状况，才会出手莽撞。我等也是职责在身，请姑娘高抬贵手，饶我兄弟一命。”

    “对对对，我也只是想拦住你，问清楚姑娘因何而来，所为何事。”小虎说话已经有点含糊不清了，却仍旧撑着剧痛，清楚地表达了他的意思。

    卓夕问：“你二人奉谁的命，巡的什么山？”

    年长侍卫说，“姑娘，我兄弟二人乃广安侯帐下白卉军第十五营官兵，奉王命在此看守王陵，今日我等轮值巡逻此山……”

    “伍大哥！”小虎打断他的话。

    伍行安抚他，“我有分寸。”

    “姑娘，我等委实不是坏人，能否请您先解了舍弟所中之毒，我等再慢慢向姑娘解释？”

    卓夕想了想，低下头轻唤，“小白。”

    小白从她胸前探出头来，“你可知如何解毒？”

    小白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那你速去把解毒之物寻来。”它快速地溜下地，向草丛深处去了。

    卓夕抬头，看到对面兄弟两目瞪口呆的表情。“好了，它很快就会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小虎偷瞄了一眼她的胸前，脸不禁红了。

    卓夕知道他在想什么，扑哧一笑，说，“小兄弟　，你的手不疼了吗？”

    伍行责怪地看了他一眼，把他扶着坐下，那手已经肿得跟馒头一样，青色已经快爬到他的手肘。

    “真是对不住，吓到姑娘了。”他抬眼看向卓夕，却在目光掠过她的手背时，变了脸色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    小虎显然也看到了她手背上的刺青，脸上露出愤怒又害怕的神色。

    卓夕抬手看了看手腕外侧的刺青，她如今也知道了这是陪葬编号的意思。

    她满不在乎地问，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你，你是不是从那墓里出来的？”小虎舌头都要打结了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卓夕知道无法隐瞒，大方承认。

    伍行抽出刀来，“姑娘，对不住了，你既是陪葬的奴隶，又如何能逃出墓室？这是对先王的大不敬啊。”

    卓夕奇道，“我既已逃出，你又待如何？”难道还要送我回去继续殉葬？

    “你若不回去，待七日后我等进墓收尸，若发现少了一具尸体，我等都要陪葬。所以，姑娘对不住了。”伍行挥刀就上来。

    卓夕一边躲避着他的招式，一边大叫，“你杀了我，就不怕你兄弟没命嘛？”

    他的招式有一点迟疑，却在下一刻又攻了上来，“兄弟一条命，抵不过全营二百五十条人命！”

    “那就想一个办法，既能救你兄弟性命，又能救全营人的性命，那不就好了嘛？”

    小虎眼睛一亮，“伍大哥！”

    伍行停下手，怀疑地看着卓夕，“你有办法？”

    “还没有想，怎知没有办法？”

    小白此时已折回来，嘴里叨着一株草药。卓夕上前去取下草药，递给伍行，“你看是先救你兄弟，还是接着杀我？”

    伍行收起腰前大刀，接过草药，放在嘴里嚼碎了，敷在小虎的伤口处。

    卓夕抱起小白，说了声“辛苦了。”

    小虎有些畏惧地看着她手里的小白蛇，伍行一边动作一边问，“姑娘有何妙计？”

    卓夕想了想，“墓里一共多少奴隶陪葬。”

    “先王驾崩，当今王上慈孝，共遣一千奴隶陪葬。”

    “陪葬关在陵中便罢，那又为何要将他们杀死？”

    “王陵中陪葬物器贵重无比，那些贱民如若不甘就死，捣毁破坏器皿那又如何是好？”

    “呵呵，人命在你们眼中还不如器皿尊贵。”

    伍行呆了呆，“向来王孙贵胄去世皆有奴隶陪葬，无一不是在墓中现杀，可使其灵魂永驻墓中，守卫主人。”

    “那又为何要在七日后去收拾？”

    “尸体留于陵中难免腐化生蛆，七日后另有墓坑集中埋骨。”

    “为何要七日后？”

    “照例七日后亡灵怨念尽去，此时要请巫师作法，令忠魂永驻。”

    卓夕深吸一口气，不能理解他们的理念，又问，“那你们清点人数时如何清点？”

    伍行迟疑了一下，说“先把尸体收到一处，再一一将手腕至数字标注处砍下来，送至长官验收，并请巫师作法。”

    对着一推死人手腕超度？卓夕只能呵呵了。

    她立刻就发现漏洞，“你们刺上数标时可有规定一定是左手？”

    伍行马上就明白了，大喜，“也没有，一般奴隶惯用右手，怕右手刺青疼痛影响劳作，才一般伸出左手，但也少有部分人惯用左手的，则用右手腕来刺青。”

    卓夕摊开手，“解决了？”

    “可是，在搬运尸体的时候再去刺青，恐易被察觉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先去把假手做好。”

    伍行正要说陵墓如今封闭三天，任何人不得出入。卓夕摆摆手说，“我知道了，你们有没有刺青用的颜料，借我一使。我自会安排好。”

    当晚，她和伍行从原路潜回墓中。

    伍行爬出那石棺下的坑洞时，脸色十分阴沉。

    他看到了小女孩七窍流血的尸体，也看到了旁边死在长矛底下的黑虫，提议把女孩尸体搬到大殿之处。卓夕想了想，如果七日后侍卫要进来，势必这里要恢复原状，点头同意了。伍行抱着小女孩尸体，轻车熟路就走到了大殿处。

    卓夕找到一具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尸，在她的另一手开始刺上同样的数字，见伍行在一旁看着，她突然问，“当初屠杀这些奴隶的也是你们？”

    伍行沉默了一下，“这些奴隶本就要陪葬，注定要死，如果不是我们，也会是其他人。”

    卓夕冷然道，“奴隶也是人，也一样有生存的权利。”

    伍行倏地一把长刀横在她的脖子上，“你以为从这里逃出去，就可以正常生活了？你是陪葬的奴隶，还谈什么权利？你本就该死在这。我在这里杀了你也不为过。”

    卓夕反笑，“你要出尔反尔？”

    “若不是你以小虎性命相要胁，你认为我凭什么听一个奴隶的话？奴隶就是奴隶，从来只有服从的义务。与其冒着风险造假，我不如杀了你这个货真价实的陪葬品八百二拾六号，我不能让全营兄弟们为了你这个奴隶冒险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证明我是陪葬的奴隶？”

    伍行一愣，之前不是告诉过她了吗？正怔愣间，却见卓夕飞快地抓住自己的大刀，左手手背狠狠地在刀刃上刮过，生生刮下一层皮肉。

    她举起血淋淋的左手示意，“凭这个血肉模糊的伤口吗？”她募地将握着刀刃的右手反转，将伍行的手臂绕过脖颈，长刀横过来抵住墙面，正架在他的脖颈上，她右脚同时已经踢向他的膝盖窝，伍行脚一曲，顿时被她制住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她继续说道，“当然你同样可以杀死我然后在我另一只手刺上数字，但是首先，这也是造假。其次，以你的身手，你以为可以轻易杀死我吗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，何况你只是高抬贵手放我一马。造假造在一个死人身上，还是造在一个你不知道能不能杀死的活人身上，你自己选。”

    伍行无奈，只好眼睁睁看她画好刺青，回到主墓室，把一切恢复原状后一起沿原路返回大营。

    他要求她留下几日，说是要等七日事毕没有问题了才放她离开。

    她想着反正也无处可去，先去住几天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