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
    “你在看什么？看得那么专心？”从身后握住她泛凉的手，齐扬宇将她整个人拥入怀里。

    真奇怪，明明已经包得像只胖嘟嘟的北极熊，她手的温度还是冷得让人心惊。

    “看老公公和老婆婆啊！”他很爱抱她，允恬也理所当然地更偎进他怀里取暖“执子之手，与子偕老，应该就是这副模样吧！”

    她从来不知道，原来就算岁月已经刻画下痕迹，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不放，也会是种幸福的画面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有点敷衍的应声，齐扬宇垂眸望向楼下相互扶持过马路、满头华发的老夫妇。

    是他的感受性太差？还是允恬感受力太强？他并没有觉得特别感动的地方啊？

    不过就是欧巴桑和欧吉桑咩！

    “扬宇。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他收回目光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我的脾气很倔强，常常说一些口是心非的负气话，也学不来其他女孩予的温柔体贴，”允恬转过身，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，紧紧抱住他劲瘦的腰身。“但请你永远不要放弃我，要让我、疼我，我一定会改，我会努力学着变温柔。”

    “傻瓜！无论有什么不愉快，我一定都会让你，不会和你生气，”齐扬宇笑着揉揉她的发。“绝不会放弃你。”

    --

    “你有没有想过，如果当年我们没有分手，现在会是什么模样？”

    “我有很认真的想过，如果当年我们没有分手，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模样。”

    “扬宇？扬宇？”穆明雪轻拍齐扬宇的肩，后者猛然从过去、现在的记忆回过神“怎么了？瞧你恍恍惚惚的。”

    “可能昨晚没睡好的关系吧！”暗暗吐口气，齐扬宇笑笑解释。

    允恬没预警地丢下诡异的问题，又一脸诡异的离开，教他如何睡得好？

    可恶！她一定是故意的，不想让自己太好过。

    “你要照顾自己，别像个工作狂一样，休息也是很重要的，你没发现新闻常在报导有人过劳死的消息吗？就是在说你们这些只要工作不要命的人。”穆明雪关心地叮咛“事业再好，把身体弄坏也没意义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、我明白，何时你也像欧巴桑一样爱碎碎念了？”掏掏耳朵，齐扬宇一脸无奈。

    他会失眠和工作一点关系都没有，还不是因为允恬？

    她说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？难不成她还爱着他吗？！

    脑中烦烦乱乱的都是她哀伤失落的小脸，还有莫名其妙的那些话！

    “这是关心，不是碎碎念，”穆明雪瞪他一眼“敢说我像欧巴桑，你不想活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是、是。”识相地闭嘴，齐扬宇推着购物车转过弯。

    必上嘴巴，明哲保身。

    “话说回来，那个漂亮女孩呢？你们后来还有连络吗？”穆明雪倏然停下脚步，一脸满足地拿起架上的天蓝色婴儿服。

    天哪！好可爱喔！

    “哪个女孩？”齐扬宇被问得一头雾水。

    “上回在门口碰见的漂亮女孩嘛！你们不是还聊了一会儿吗？”穆明雪开心地又拿起另一件做比较。“怎么样？后来还有连络吗？”

    “好端端的，你怎么突然对她有兴趣？”心跳猛然撞上胸骨，他防备地看向她。

    “总觉得你们不像普通朋友，你们之间好像有种特别的气氛在流动。”穆明雪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宝宝服，漫不经心地答道。

    女人的直觉真可怕！

    齐扬宇清清喉咙，说得云淡风轻。“嗯，后来还有见过几次面。”

    “找一天请她来我家坐坐嘛！我亲自下厨煮顿好吃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吧！没有熟到那种地步。”不自然地别开目光，他皱眉。

    他可不想自找麻烦。

    “没办法，我和她特别投缘啊！谁教我第一眼就喜欢她，”穆明雪顾着挑选娃娃装，没注意到他不对劲的脸色。“扬宇，你觉得哪一套比较好看？红色？还是天蓝色？”

    “蓝的吧！”齐扬宇随口回答“怎么？要送人？”

    “谁说要送人？”穆明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他“是留下来自己用的。”

    “留下来？”他有些惊讶“留下来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扬宇，不会吧？阿朋没告诉你吗？”穆明雪瞪着他一脸错愕的神情。

    “他什么也没说啊！”“难道他没告诉你我怀宝宝了？”她皱眉“不然何必要你陪我来买东西？我自己来就好啦？”

    今天的扬宇怪怪的，好像魂不守舍似的，问他什么问题都像在状况外。

    “我没想那么多，他打电话我就来了，”阿朋有说过吗？他怎么没印象？齐扬宅忍不住瞄向她依然平坦的小肮“恭喜啊！明雪。”

    有个可爱如她的小女娃一直是她的心愿。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穆明雪甜甜微笑，有种母性的光辉在闪耀。

    --

    “允恬，有客户外找，会客大厅。”

    “嗯，好。”匆匆将手中的档案告一段落，允恬走出秘书课，搭电梯至位于五楼的会客厅，她瞄了眼腕表。“咦？时间还早嘛！”

    上午十点半经理和客户有个检讨会要开，看来客户提早到达，等等记得先通知经理一声，好让他有所准备。

    “允恬，是我。”会客厅内站了名身穿黑色大衣、相貌俊秀的高大男子，他一看见允恬就笑意盎然的快步走来。

    “力威？”笑容顿时有些僵硬，允恬难掩惊讶“怎么是你？”

    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人。

    “我来附近洽公，顺便来看看你，没打搅到你吧？”霍力威笑容不减，双眸熠熠发亮。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允恬连忙用力的摇摇头。

    力威对她，总是会有好多、好多的顺便。

    唉

    “我回国那天有打电话给你，可惜你不在，”霍力威还是笑容可掬，显然看见她后心情极好。“有听见我的留言吗？”

    “有，不过因为我最近太忙，所以”她找着借口。

    “没关系，我不会介意的，我来不是为了兴师问罪，你别紧张。”霍力威轻轻截断她的话，不愿她因为这点小事耿耿于怀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允恬挤出笑容，微微点头。

    或许他来兴师问罪还好一点，他总是对她如此温柔，反而令她内疚。

    “中午有空吗？一块儿吃顿饭？”霍力威继续问道。

    “当然好。”人都已经杀到办公室来了，她还能拒绝吗？

    “那么，咱们中午见，我十二点整到你公司楼下接你。”

    “拜拜！”允恬勉强挤出笑容朝他挥手，目送他下楼。

    唉唉唉

    她当然知道力威是一逃邺十四小时都不够用的大忙人，人家为了约她吃顿饭，不惜千里迢迢来找她，让她既无奈又歉疚。

    为什么条件这么好的男人都不能让她动心？为什么？

    “允恬，刚才那是你男朋友吗？长得好帅喔！”人才刚下楼，一群八卦的女同事马上围在她身边“怎么不介绍给我们认识？”

    “不！他不是”允恬才想要解释，马上遭人打断。

    “别骗我们喔！人家可是特地来约你吃午餐的，别想用普通朋友四个字搪塞我们。”

    “人家条件这么优，你还有什么好嫌弃？做人别太贪心！”

    一群女孩子你一言、我一语，完全没给她说话的机会。

    允恬望了她们异常兴奋的脸一眼，心中又重重叹口气。

    不用她们说，她当然也明白霍力威的条件很好，而且对她非常倾心，简直无可挑剔，但是

    她就是没办法嘛！

    她就是没办法好好接受一个人的感情，心中好像总挂记着什么东西，只要一有男人想追求她，她就会自然而然地拿他和齐扬宇比较。

    这是不公平的，她比谁都清楚，因为谁都不是齐扬宇，而她却窝囊地改不了这种恶习。

    说来说去，这都是齐扬宇的错！

    早知道他们最后会分手，他当初对她那么好做什么？他们的感情那么好做什么？早知道他已经将她忘记，有了新恋情，他们还重逢做什么？还说话做什么？

    害她事到如今还心心念念不想放弃，又怎么可能发展新恋情？

    越想越生气、越想越气恼，允恬不理会那群八卦的女人，径自回到座位上，眼前却浮现穆明雪亲密挽住齐扬宇的模样。

    可恶！

    ------

    “你很紧张吗？”温柔的男音轻轻响起，处在半神游状态的允恬猛然回过神。

    “我的意思是和我单独用餐，让你觉得很拘束吗？”霍力威笑问。

    这间咖啡厅就在允恬的公司附近，装潢简单温馨，还算宽广的空间里播放让人放松心情的沙发音乐，他们两人坐的是靠窗的位置，往来的路人成为赏心悦目的景色之一。

    “没有啊！”允恬连忙摇头，执起汤匙就口，又吞下一口食不知味的滑蛋牛肉饭。

    唉

    “这一次我大概只停留两个月的时间吧！”她不说话，不代表他没有话说“过完年我就要回美国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快？”允恬微怔。

    “我这次一去，大概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。”霍力威话说得很慢，仔细注意允恬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。

    “你的短时间是指多久？”虽然他对她的好，让允恬倍感压力，但不代表她不珍惜他这位朋友。

    当然，如果他也能单纯把她当成朋友该有多好？

    “快则三年，慢则五年。”

    “好久。”皱皱眉，允恬低呼。“嗯，我已经确定要调回纽约总公司，这几天人事命令就会下来，”霍力威慢条斯理地执起咖啡杯“应该算是好消息。”

    “恭喜你升职，”允恬笑着向他道贺“这当然是好消息。”

    “允恬，”没有因为她的道贺感到欣喜，霍力威瞬也不瞬地望住她，像在斟酌言词。“你一直在寻找的东西，找到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嗯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？”允恬蹙眉。

    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又太过深奥，不太适合她每到冬天就会自动停摆的小脑袋。

    “我认识你很多年了，看过很多男人热烈的追求你，也看过你勉强凑合，往往撑不到一个星期就宣告终结。我一直觉得你在找寻某样东西，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找寻什么。”

    拿起水杯掩饰住慌乱的心情，允恬从没想过他会观察得如此透彻。

    她在找什么？

    当然是在找相似齐扬宇的影子。

    但这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秘密，嘘不能说。

    “过了这么多年，你究竟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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