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23、卸去的胳膊与合欢的奇床

看。

    虎哥爽快答应了。他刚经历了九死一生，突然变得大方起来。

    老六一见到古床，就被折服了。他是懂行的，知道它的份量，不管是做工，还是用料，在清代家具中都是一顶一的。更令他入迷的是，它似乎有灵性，充满神韵，不像个物件，倒似个精灵。

    它是件稀罕东西，可遇不可求的。

    虎哥见他看得入神，问他看出什么门道了。老六定了定神，说它确实是件明清家具，他以前曾经见过，虽然珍贵但不稀奇。

    虎哥就问他估价多少。他说如果卖得好的话十几二十万吧。

    虎哥表示怀疑，省城来人开价比这个高多了。

    老六说只看年头做工，只值二十万，但听说它还有另外的功能？

    虎哥神秘地一笑，他对老六说，看到兄弟的面上，今天让他开开眼界。

    他按动了机关，这床就开始变形，刹那间变成了合欢床。

    老六看得呆了，清代人有这本事，做出这等神奇的东西来，现代的高科技也比不上。

    他问虎哥能不能上去一试。虎哥说当然可以，不过一个人试没意思，找个妞来试才过瘾。

    老六上去坐下躺平，果然觉得设计巧妙，创意独特。他摸了又摸，舍不得下来。

    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心，不惜一切代价，一定要把它弄到手。

    分手的时候，老六问虎哥，能不能借床一用，让他尝尝其中的美好滋味。虎哥说再说吧。老六说不急，等虎哥享用够了，再借不迟。

    回到住处，晚上老六睡不着觉，眼里老晃着那张床，就如一个妖魅的女人在向他发出召唤。他坐起开灯，抽了好几根烟也没能平静下来。

    他知道，要想拿到床，就是让虎哥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。

    还有一个人，更迫切地想让虎哥永远消失，那就是光头。他躺在病床上，要医生一定要把他的断臂接上。医生说难度很大，县城的医疗条件还达不到要求，这样的手术需要转到大城市的医院去。他把手中的烟头恶狠狠地朝医生扔了过去，说转到大医院，他的断臂都成了肉干了，还接个屁呀。医生不敢说话，连忙跑了。光头想着以后将成为独臂人，牙都要咬碎了，奶奶的，不把那什么虎斩尽杀绝不解心头之恨。不过现在还不能，他得养伤，失血过多，没有个把月难复元气。

    听到他受伤的消息，陈来老板也来看望。看到他成了独臂人，陈来老板说以后就是独壁大侠了。光头说他没有把断臂接上，也不想装什么假肢，接也好，装也好，都没有原来的灵活了，还不如就这样。陈来老板打趣说，残疾人好多方面是受到优待的，开工厂办企业能免很多的税收。在他的一番巧舌如簧的劝说之外，残疾人似乎成为一种光荣的称号，铺满了钱与灿烂的未来。光头似乎没有怪罪他，还会感激他。光头说那我就做个光荣的残疾人。

    安慰了一番，陈来老板问他青花瓷有没有消息。他说暂时还没有，不过有比青花瓷更值钱的东西。陈来老板问是什么，他说是一张床。

    陈来老板也听说了，外边传得神乎其神，这床几乎无所不能。他问光头，有没有亲自见过。光头说没有。陈来老板笑了，传闻不足信，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东西。

    光头说就算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，一张保存完好的清代家具应当值许多钱吧，起码比明代的青花瓷值钱。

    陈来老板表示同意。光头就问他想不想得到这床，他一愣，说怎么不想。光头说如果到手，怎么酬谢，陈来老板说随便开个价。光头高兴了，又找到了一个发财的机会。

    他人在病床上，一直没闲着，发号施令，要大小头目盯紧虎哥，对他的手下也不能放过。他要知道虎哥每天做些什么事，见过什么人，吃过什么东西。很多人都佩服光头，断了一只手，还这么精力充沛。其实光头这么做，也是被逼的，这样可以转移注意力，不然他疼得难受。

    光头问陈来老板最近可好，陈来老板苦笑了下，说不容乐观。县里的领导与他通过气了，说县里有那么几个人千方百计想关停他的化工厂，不断地上访，县里开始感到压力了，让他收着点，做足表面文章，什么节能减排工程绿化工程，都要做得像那么回事。他倒不觉得什么，心里清楚，这一天迟早会到来，哪一天工厂被关了，他不会感到意外，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。不肯关停的，是县里的领导们，他们的GDP，他们的政绩，全靠着化工厂来支撑。